当太宰治遇上 AI 写作:独特文学风格的新探索

AI知识库1个月前发布 yixi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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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总在想一个场景。

一个深夜,万籁俱寂,只有屏幕的幽光打在脸上。我在那个简洁到近乎冷酷的对话框里,敲下一行字:“请用太宰治的风格,写一段关于樱花与虚无的文字。”

当太宰治遇上 AI 写作:独特文学风格的新探索

光标在末尾固执地闪烁,像一颗微弱的心跳。几秒钟后,文字开始奔涌而出。

我几乎能预见到它会写出什么。大概率会是漂亮的句子,会精准地抓住几个关键词:樱花凋零清酒无赖死亡,甚至可能还会巧妙地嵌入一两句“生而为人,我很抱歉”的变体。它会像一个最顶级的模仿秀演员,穿上太宰治那件松垮的和服,学着他略带神经质的腔调,摆出那个颓废又惹人怜爱的姿态。

一切都会很完美。完美到……令人作呕。

因为那将是一个精致的赝品。它拥有太宰治的一切“形”,却没有一丝一毫的“神”。它会熟练地调用所有关于颓废、酒、女人、自我厌恶的词汇,像一个最高明的调酒师,将这些元素精准地混合在一起,端到你面前,甚至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忧郁色调,但你喝下去,尝到的只有数据的冰冷,没有酒精灼烧喉咙的痛感,更没有宿醉后头痛欲裂的真实。

太宰治的文字,核心是什么?不是那些被标签化的颓废符号。是他骨子里,那份深入骨髓、无处可逃的“耻”

是《人间失格》里叶藏,为了讨好别人,拼命扮演一个小丑,内心却在疯狂尖叫的割裂感。是他想去爱,却又本能地怀疑一切、毁掉一切的懦弱。是他文字里那种独有的,黏稠的、无法挣脱的自我拉扯。他一边渴望着“能和大家好好相处”,一边又在内心深处把自己彻底放逐。这种拉扯,这种矛盾,才是他文学的根。

可那份藏在字里行间的,连他自己都想逃避的懦弱,AI要从哪个数据库里去学习?那种面对世界时,皮肤都像被剥掉了一样,连一阵微风吹过都觉得刺痛的敏感,AI要用什么样的算法去模拟?

一个死循环。AI的学习基于海量的人类文本数据,它能学会人类如何“描述”羞耻,却永远无法“感受”到羞耻。它能识别出太宰治文字中的高频词和句式结构,甚至能分析出他独特的节奏感——那种断断续续、欲言又止、仿佛在喃喃自语的节奏。但它无法理解,这种节奏背后,是一个灵魂在现实的墙壁上反复碰撞后,发出的疲惫回响。

所以,AI写出的太宰治风,永远只会是一种风格的“拼贴画”。它没有生命体验作为地基,所有的文字都像是飘在半空中,华丽,但虚浮。就像一个没有童年阴影的演员,去扮演一个被童年毁掉的角色,他可以模仿所有动作和表情,但他眼神里,永远缺少那种真实的、被灼伤过的痕迹。

这难道就意味着AI在文学创作上毫无价值吗?

不,恰恰相反。我觉得这才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。

AI对太宰治的“拙劣扮演”,本身就是一种极具启发性的艺术行为。它像一面过于光滑的镜子,照不出太宰治的灵魂,却无比清晰地照出了我们自己——我们这些读者,我们这些创作者,是如何被那些“人”的特质所吸引的。

当我们看到AI生成的“伪太宰治”文本时,我们感到的那种别扭、那种“不对劲”,恰恰证明了我们对真正的人类情感的感知力。AI的失败,成了一种反向定义。它用它的“非人”,圈出了“人”的边界。它让我们更加确信,文学的魅力,不在于语言的完美组合,而在于语言背后那个不完美的、挣扎的、矛盾的、活生生的灵魂。

于是,一种新的探索路径出现了。

我们不再要求AI去“成为”太宰治,而是把它当成一个独特的工具,一个冰冷的缪斯

想象一下,一个当代的写作者,他想探索一种新的叙事可能。他可以先让AI生成一段“太宰治风”的文字。这段文字,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、由数据构建的骨架。然后,这位人类作者的工作,不是去修改它,而是去“攻击”它,去“质问”它,去用自己真实的感受和体验去填满它、甚至摧毁它。

AI写:“樱花树下,我饮着冷酒,思考着死亡的甜美。”

人类作者可以接下去:“放屁。我只是口渴,而且讨厌春天。樱花那种拼尽全力绽放几天就烂成一团的样子,蠢得就像我那次失败的告白。至于死亡,我没想过它甜不甜美,我只是昨晚加班到两点,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,最好再也不用起来。”

看到了吗?AI提供了一个僵硬的、充满陈词滥调的“文学性”外壳,而人类作者用粗暴的、充满生活质感的真实,一拳把它打碎。这种破碎,这种对话,这种由算法的冰冷和人类情感的滚烫所碰撞出的火花,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全新的、充满后现代意味的文学实验。

AI就像是太宰治笔下那个永远在迎合别人的叶藏,它拼命地学习、模仿,想要成为一个“合格”的创作者。而我们,则可以扮演那个看穿他伪装的、清醒的旁观者,甚至可以成为那个一针见血地指出“你不是在演戏吗”的真知子。

在这种全新的“人机共写”模式里,AI不再是创作者,而是一个催化剂。它负责搭建一个看似完美的舞台,而人类则负责在这个舞台上,上演一场真实的、充满意外和失控的戏剧。AI的确定性,反而激发了人类创作中的不确定性。它的“假”,催生了我们的“真”。

所以,当太宰治遇上AI写作,发生的不是一场模仿大赛,也不是一次技术的胜利或失败。它更像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。一个已经逝去的、极度痛苦的灵魂,通过他留下的文字数据,在一个冰冷的机器里被“招魂”。而这个被招来的“数字幽灵”,它空洞的眼神,反而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,更加看清了自己之所以为人的独特价值。

下一次,当我再打开那个对话框时,我可能不会再让它去模仿太宰治了。

我会对它说:“嘿,用你自己的方式,用你那绝对理性、毫无感情的数据库,和我聊聊‘羞耻’这个词吧。”

我期待着它给出的,那个绝对精准、却又绝对错误的答案。然后,在那片由0和1构成的荒原上,开出属于我自己的,一朵真实而扭曲的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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